张郁Twilight

字字深情,刀刀致命。

生魂祭

  

第二十四章



谢绝合影

追夫追妻火葬场

生子避雷

ooc私设



        时影入花府时,天刚落了几滴清丝。他从撵中下来,身上却披着素白地棉布大氅,将高隆的肚腹一并掩藏在里面。额前细汗黏住了几率鸦发,而神情却显威严自持,绝然独立。


  建康城总在暑末时阴雨连绵,从前他在山上还浑然未觉,如今将待了几日,难耐的热气混着雨天里的阴寒直直往他内里浸,时影又担心腹中小的,只能咬牙耐着。


  花玄明出来迎他,一袭青衫束发,眼含笑意,时影虽几年未见这老人家,却还是觉出了他几步生风的意气风发,而通身又带几分医者的沉稳气质。


  只是时影对那双伸出的手顿了顿,转身看向了跟在他身后一言未发的玉兰生,轻轻喊了声:“兰生。”


  花玄明疑惑,随着时影的目光也望过去,看到一眉目深沉的白布衣少年正冷冷盯着他,花玄明心下一紧,目光紧接着落在了少年胸前正举的黑漆木牌位上。


  待再看清那牌位上的字,花玄明浑身一颤,眼中顿时一片水光,一双惊诧而有悲伤的目光看着玉兰生的脸,颤声问道:“京墨?”


  时影去牵了玉兰生的手,拉起他便入了花府的大门。跟撵的侍从鱼贯而入,只晾了还怔愣的花玄明和几个府丁。


  花府时影印象中儿时只随父亲来过一次,而对于玉兰生来说却是他从小长大的家,玉兰生便带着时影绕过假山花园,奔去了主楼正堂。


  二人迈进了正堂,见花家家眷主仆老少都已经聚在一起候着,见了时影便跪了一地行礼,这是迎太子殿下的礼节。


  时影只是淡淡的回应了,眼神关注着玉兰生,心知他并不想见着这一屋子人,便问道:“你记得花家祠堂的路吧?”


  玉兰生向他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便径直走向当中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面前。时影未记错,这应是花玄明的夫人刘氏,须臾十几年,她竟和当年的模样并无几多差别,只是举手投足间添了几分老态。


  “二娘,”玉兰生轻轻一喊,眼神顿时淬了几分冷意,“别来无恙。”


  虽说仍然是温柔的声音,时影却觉得不寒而栗,若说他有多了解玉兰生这人,几个月的相处,也不过评他时而精于算计,人也不坏。只是此刻他才猛然清醒,眼前的这个人,心底藏了多少沟沟壑壑。


  只是时影面上不显,淡然的站在玉兰生身后。他在等玉兰生的动作,他是给玉兰生铺的场面。


  刘氏一双细凤眼尖利的扫了一眼玉兰生手中的木牌位,暗暗一声冷哼,笑道:“哟,这不是京墨。”


  “可是记起回家的路了?”


  “玉某人亲娘尸骨未寒,亲爹眼盲心瞎,早已是孤家寡人一个,敢问家在何处?回的又是哪家?”


  “你!”刘氏闻言变了脸色,“你这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正待她要发作起来,花玄明却走了进来,看着刘氏压低声呵道:“曼之!”


  刘氏瞬时只了动作,凤眼一眯,再睁开时蓄了一汪水投望过去,委屈喊道:“老爷……”


  花玄明并不太理会,只是投了个安抚的眼神,便朝玉兰生身后的时影看过去,摆手作揖道:“老臣许久未见太子殿下,敢问躬安。”


  时影此时的大氅早已遮不住那滚圆的肚腹,方才未给花玄明问话的机会,并不代表他看不出来。也算是从小一直侍奉的医者,时影想了想,颔首回道:“花太医费心了,近日都是兰生照料我的身子,并无大碍。”


  花玄明再欠了欠身,抬眼看了看面前一脸漠然的玉兰生,眼睫微颤。


  “我这次来,是为了师姑的事。”时影开口道:“当年我还小,又一直待在九嶷山,并不知其中的恩恩怨怨。如今父亲回来了,当年的南朝旧事到底如何,想必众人也都心知肚明。兰生心善,此事时过境迁不再追究,可我不能让我的师姑和妹妹依旧漂泊无依,因此特来向花太医,寻个妥善之法。”


  时影一段话说得干净利落,言下将此行目的全然一揽,护了玉兰生一个周全。


  花玄明怎会不知其意,只得慌张下跪,连忙道:“老臣多年来心系发妻和儿子下落,屡屡派人出寻未果,心生郁结。如今感念再见,算是了了老臣多年的心愿,宗庙虚位以待,还请太子殿下放心,老臣定当给妻女一个公道。”话音未落时,随即满屋子的家眷也随着花玄明的动作跪了一地。


  时影点点头,“花太医有心了。”


  随即他转身向玉兰生招了招手,轻轻唤了声“兰生”,待人到身边来,他又道:“想来我跟兰生儿时是见过面的,那时候我唤他京墨弟弟,这次相认,也是机缘巧合间他救了我和腹中皇儿的性命。父亲回来了,京墨说他挂念母亲,想从母玉姓,这才得父亲赐了兰生一名。又因为兰生一直照料着我的身子,君父便一道将他点回了宫中,做了我的随身御医。原本太医一职只归花氏,没成想他竟是花家嫡子,这也算是机缘巧合,美事一桩。”

  “私自做主,还请花太医莫怪。”


  时影面上挂着温和微笑,一字一句都斟酌得滴水不漏,却将花家上下的众人个个皆打了脸。一为越过生父赐姓取名,一为直接将如今花家捧在手心的大公子花白术直接从太医册上除了名。


  花玄明却值得脸上堆笑,应声叩谢,想要维持这一派和谐。


  可一直在花玄明一旁的刘氏却不是被扇了巴掌闷声不响的人,她猛然抬头喊了声“老爷”,脸上不知何时挂满了泪痕,拽着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花白术往前一推,红着一双眼眶楚楚动人的哭起来。


  她并没有理,讲不出什么来,可又觉得委屈。这一哭脸上的纹路挤在了一起,并不似刚才那般年轻,一板一眼的咿呀,老态尽显。


  时影玩儿味的看着眼前老妇人的作态,有看到被推到身前来的花白术只顾羞赧,一个劲儿的往后缩,他勾唇一笑道:“白术弟弟,许久不见。”


  花白术动作一顿,面上更是一片羞红,低着头只顾道:“阿影哥哥,阿影哥哥好……”


  花玄明怒于这妇人给他丢尽了脸面,却当着时影不好发作,只得一边轻声呵斥,一边向时影叩头请罪。


  这些都是面上的功夫,时影直觉有些困乏,便懒于周旋应付。该做的事想是做周全了,他用眼神朝玉兰生示意,得到了回应后,他便拖着肚腹转身要走:“花太医平身罢,我不是君父,倒也不在意这些场面礼节。”


  “兰生要留几日帮忙操办入宗庙一事,我言尽于此,重要的是花太医不辜负才好。”


  花玄明赶忙起身要送,却被时影抬手拦下了。时影走得快,花玄明满面愁容的望着一行人外出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今日之事实在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这些年来他进进出出王宫大殿,虽说太子一直住在九嶷山上与世隔绝,他倒也不是不知时影性情。从前时影见他时有几分敬重,而如今这番语气动作,便使得花玄明有几分心慌。


  时影是真的为了这事同他置气的,而京墨……花玄明看了看自己多年未见的大儿子。说是不想念是假的,不过多年下来,他倒真的愿意大儿子永不出现在他面前了,可偏偏事与愿违,是造化弄人罢了。


  “兰…兰生……”他轻声喊道。


  然而玉兰生却只冷冷投去了一个目光,托着牌位走出了门。

  

 

 

  ………

  


  停云霭霭,时雨濛濛。


  这天下换了秋时,谢允正带着小伍流连于山水客栈,玩儿的不亦乐乎。


  叶广白在他带着小伍临走前准备了一大瓶药丸儿,不仅够他缓解毒发之苦,更够他再多活个一年半载。


  谢允虽已没了多少求生的欲望,却对于这意外惊喜的恩惠受之不误。叶广白夸他活得通透自然,谢允却只是打笑道:“想得开居士可不是白叫的。”


  叶广白忽然敛了笑意,一双炯炯的眼神似乎要把人看穿,“就是太容易藏事,心结难解。”


  这简简单单一句,却正正戳进了谢允的心里。他并非什么看透人世大彻大悟之人,不过是想寻些活着的乐趣,才压下了许多心事。


  早在九嶷山时,时影的冷漠便已经在他心底扎下了根,那时的谢允不知如何疏解,只能自己活泼些,欢脱些,以此让他的师傅能够多展些笑颜。


  这样看来,他这般性子,也并不值得羡慕。



  “允哥哥……”

  冷白的月光透过窗子照下来,小伍迷迷糊糊的轻唤将谢允的飘忽的思绪扰乱。又见小伍不安分的手捉住了他的衣角,谢允连忙躺下,将小伍踢乱的被褥盖盖好,朝他背上轻拍了两下。看着他于半梦半醒当中砸吧砸吧嘴,又嗯哼道:“快睡啊允哥哥……”


  谢允失笑,轻柔了小伍的小脑袋瓜儿,又挤了挤他又红又软的小脸蛋儿。


  圆月夜星光杳杳,凉风习习。


  这一路他见了许多人事风景,都是他在九嶷山巅未曾见过的。这小孩儿颠着一双破草鞋跟着他到处乱跑,上顿不知下顿,总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他。谢允从未觉得如此感动满足,却也总在夜深人静时睁眼到天亮。


  总有一些他放不下的,忘不了的,却又触不到的,横亘在心头,在疏朗的日子里燥热难耐。


  他后悔了,却又不知自己悔的是哪番。这颗逃离了九嶷山又逃离了南朝旧部的心,终日惶惶,无处安放。

  

   

  

tbc.


回来了🚬 

五周年快乐,明天要见顾医生了✨

  

  

评论(8)

热度(38)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